第七十一章知情知趣(1 / 1)

粉妆夺谋 西子情 3534 字 2个月前

乞巧节虽然仅一日,但灵云寺要做法事七日。

第二日,街上的灯和小摊小贩们虽然都撤了,但热闹的感觉依旧未退。

灵云寺居住的那些各府夫人小姐们为表对佛祖的诚意,也都要沐浴斋戒听法事够七日才会启程回京。比皇帝祭天、登基大典这等大事有着不遑多让的隆重。

苏风暖睡到晌午才醒,醒来后,便见叶裳坐在外屋画堂里就着阳光看着手上的玉扳指,十分的专注仔细,好像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好东西。

苏风暖一手挑着门帘,一手扶着门框,无言地看了他片刻,“看够了吗?”

叶裳转头看来,对她露出好心情的笑,“没看够。”

苏风暖翻白眼,“别告诉我你一夜没睡。”

叶裳摇头,“一夜好眠。”

苏风暖来到桌前,一屁股坐下,看着他手里的玉扳指,“看出什么名堂了没有?”

叶裳道,“若是我没看错,这枚玉扳指应该是水飘花的玉扳指,与飘零花的寒玉佩出于同一块玉石,也是古物了。那摆摊的老伯应该不识货,识货的话,也不会两万两就痛快地二话不说卖给了你。”

苏风暖手指随意地叩了叩桌子,散漫地道,“二十万也值,我当时还真不忍心让他那么亏,可惜,许小姐和她的丫鬟在场,又是那么个架势,还是痛快些拿走比较好。”

叶裳低笑。

苏风暖瞅着他,“行了,别美了,这个算是你今年生辰的礼物,你生辰我不再送了。”

叶裳立即说,“不行。”

苏风暖瞪着他。

叶裳看着她,坚决地说,“你即便不回京的这两年,每年我生辰,你也会派人送回礼物。如今自然不能废了习惯,否则有一就有二,慢慢地惯着你该不想着我生辰了。”

苏风暖一时无语,“到底是谁惯着谁了?”

叶裳缓缓而笑,十分晃人眼,“你惯着我与我惯着你也没什么区别,反正,这个不能挡生辰礼。”

苏风暖轻哼一声,“饿死了,吃饭。”

柳开早在外面,正等着这句话,闻言赶紧将午饭端了上来。

吃过饭后,苏风暖问叶裳,“你什么时候回京?”

叶裳不答反问,“你呢?”

苏风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有些无聊地说,“我在灵云镇待够了,过了乞巧节,发现也没什么趣味了,但我外婆、娘都在灵云寺,估计她们要等法事结束后再回京,我也只能等着了。”

叶裳道,“我陪你一起等着。”

苏风暖挥手赶他,“你跟我一起等什么?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卿卿送去晋王那里了,易疯子被你送回府了,皇上那里,不能就此晾着,你得去他跟前说道说道。你跟我不同,可不是没事儿干。”

叶裳揉揉眉心,半晌,吐出一个字,“烦。”

苏风暖瞅着他,“灵云寺法事过后,中秋之前,我记得每年京城,还会有一桩热闹事儿。是什么事儿来着?”

叶裳道,“太后喜好的百花宴。”

苏风暖笑着问,“还有多久?”

“每年的七月底八月初,看太后的心情择日。二十余日吧,还早着呢。”叶裳哼道,“不知道今年老精婆还有没有心情办。”

苏风暖喷笑,顺着他的话说,“正因为今年多事,老精婆估计才更想要热闹。”

叶裳摸了摸玉扳指,把玩了一会儿,站起身,对她说,“我回京后,你不准勾三搭四。”

苏风暖拿眼睛剜他,“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勾三搭四?”

叶裳薄唇微抿,“比如许云初,离他远些。”

苏风暖扶额,“你够了,说了多少遍了。赶紧滚吧。”

叶裳出了房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头又看了苏风暖一眼,“要不然,你与我一起回京好了,反正这灵云镇确实没什么意思。”

苏风暖百无聊赖,“回京也一样没意思,何况你那些兄弟们与你一起回京,你是嫌最近你惹的风头还不够吗?还要拉上我与你一起再掀一阵风浪?”

叶裳默了默,不再多言,抬步出了深巷宅院。

他并没有走最近的路出去,而是沿着小巷子绕了几条街,才从城南的一条巷子绕出。

他绕出后,便见到了刘焱。

刘焱等在街道对面,四处张望,见他出来,立即惊喜地跑上前,“叶哥哥?”

叶裳四下看了他一眼,只他一人,挑眉,“你怎么在这里?在做什么?”

刘焱立即说,“我在这里等叶哥哥你。”

叶裳看着他,“等我?”

刘焱点点头,小声说,“他们说你一定躲在一个地方。”话落,他伸手一指他背后,“就是这一条街背后的某一处院落,我们这些人,每人守着一个街口,一准能把你藏着的地方找出来。知道你从哪里出来,就能知道大概的地方了。”

叶裳闻言嗤笑,“幼稚。”

刘焱看着他,“叶哥哥,我看你出来的这地方,像是贫民窟啊。”

叶裳拍了他脑袋一下,“我在哪里,岂能让你们轻易找到?你们每人守着街口,就没想到我其实绕了很远,才从这里绕出来?”

刘焱一呆。

叶裳道,“一群笨蛋。”

刘焱更呆了。

叶裳抬步向前走去,似乎心情很好,见刘焱没跟着,回头招呼他,“还不走?没待够?”

刘焱连忙跟上他。见他心情好,他好奇死了,想问却又不敢问,知道问也问不出来,只能憋着。

走了一段路,便见到了齐舒,齐舒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叶裳和刘焱来了,立即上前,问刘焱,“他从哪里出来的?”

刘焱垮下脸,“贫民窟。”

齐舒一噎,对叶裳问,“你真去贫民窟了?”

叶裳没说话。

刘焱憋不住,对他复述叶裳的话,“叶哥哥说了,他在哪里,岂能让我们轻易找到?我们每人守着街口,就没想到他其实绕了很远,才从一处绕出来?这说明,他没在贫民窟,我们白守着了,还骂我们是一群笨蛋。”

齐舒顿时郁闷,一时看着叶裳,没了声。

不多时,陈述、沈琪等人也与叶裳、刘焱聚到了一起,听了刘焱重复的话,陈述伸手捶了叶裳一拳,“你够意思吗?有女人没兄弟。”

叶裳身上的伤口还未彻底痊愈,陈述的拳头自然轻得不能再轻。

叶裳瞥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述只看到一枚清透绿意的物事儿一闪而过,他眼睛睁大,立即说,“什么东西?”

“叶哥哥手上戴了一枚玉扳指。”刘焱说。

齐舒好奇地凑过来,惊讶地看着叶裳,“你什么时候喜欢往手上戴这种东西了?”

叶裳眉眼含笑,轻轻缓缓地说,“从昨天开始喜欢的。”

齐舒更是惊奇地看着他,“你以前不是不爱这些玩意儿吗?”

陈述立即追问,“这枚扳指看起来可是个好东西,你在哪儿淘弄的?”

叶裳得意地说,“女人送的。”

众人齐齐一默,数双眼睛都看着他,一时间像是在看怪物。

叶裳心情极好,觉得通体舒服,连火辣辣的阳光似乎都不觉得灼眼,他望了一下天,慢悠悠地道,“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了,启程回京吧。”

陈述转头问众人,“他是谁?你们认识吗?”

众人齐齐摇头。

叶裳低笑,也不理会他们,径自向前走去。

众人互看了片刻,都觉得这可真是新鲜了。这么多年,叶裳心情好的时候不是没有,但这么堂而皇之表露显呗心情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若不是太阳好好地挂在天空上,他们一早出来守着,确定它是从东方升起的,还以为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呢。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陈述追上他,恶狠狠地说,“告诉我,是哪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是女人还是男人?怎么让我们连你是谁都快认不出来了?”

叶裳瞥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自然是女人,爷还不好特殊口味。”

陈述盯着他,“还有呢?”

“没了。”叶裳摇头。

陈述不死心,“没了?你还拿我们当不当你兄弟?”

叶裳看着他们,“和一群笨蛋做兄弟,也不是多有面子的事儿。”

陈述一噎。

众人皆默。

叶裳扫了众人一眼,笑道,“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候,你们该喊弟妹还是嫂子,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看着办。”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陈述哀戚地说,“看来这红杏已经出了墙头,我们截都截不住了。”

叶裳抬手给了他一拳。

齐舒立即问,“可是我们好奇死了,你就算瞒着,也该告诉我们什么时候算是到了时候吧?”

叶裳闻言默了默,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的心攥到我手里,连跳都在我的手心里,也就是时候了。等着吧,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陈述忽然大笑,“原来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至今单相思。”

叶裳轻哼,又晃了晃手中的玉扳指,“她送的,这算一头热吗?”

陈述大笑骤停。

叶裳不再理会他们,转了话题说,“走,去问问晋王叔,查案有没有结果了,要不要一起回京?”

众人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了,只能打住话,跟着他一起去了府衙。

晋王昨日去见了凤阳,凤阳也没给他说个正经的,把晋王气了个够呛,但也拿他无可奈何。毕竟凤阳镖局在江湖上地位超然不说,和皇室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查案一时没什么进展,只觉得这一桩事儿,愈发没什么头绪,实在烦心。

他一筹不展时,听闻叶裳等人来了,他胡子又翘起,眉毛竖得老高,“他又来干什么?”

有人禀告说,“叶世子等人没进来,还有咱们府的少爷,说来问问您,要不要一起回京?”

晋王本想一口否决,但忽然想起了卿卿,犹豫了一下说,“本王也打算回京,先将目前查出的事儿禀告皇上,再做定夺。告诉他们,这就启程。”

有人连忙去县衙门前禀告。

叶裳点了点头。

陈述悄声说,“听说太子也在这府衙里住着,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

叶裳摇头,“太子染了风寒刚好,让他歇着吧,打扰个什么?”

陈述本来也不乐意见太子,尤其是因为卿华坊才使得叶裳遭了大难,险些丧命,算是他命大,死里逃生。他闻言自然乐意不见,“你说得对,太子贵体还是要好好安养为好。”

不多时,晋王收拾好了,命人备了马车,带上了卿卿,启程回京。

陈述等人看到卿卿,都眨了眨眼睛。

刘焱好奇地问,“爷爷,她是谁?”

晋王瞥了叶裳一眼,冷哼一声,挥手,“涉案之人,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启程。”

刘焱不敢打听了,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向城门而去。

出了城后,陈述忽然想起一事,问叶裳,“昨日深夜,许云初本来与我们吃酒,但是听说她妹妹晕倒了,他便匆匆走了。据说许小姐晕倒,是因为你?”

叶裳靠着车壁,闻言神色淡淡,“谁说的?”

陈述看着他,“许云初出了酒楼后,我派了人悄悄打探,听着了点儿言语。”

叶裳摇头,“不是,与我无关。”

陈述虽然不信他,但也知道他厌恶许灵依比苏府小姐还要加个更字,便说,“这许灵依三天两头晕倒,也实在太弱了些,确实不能沾惹。”话落,又道,“不过苏府小姐到是更让人好奇了,灵云寺那么热闹,生生没见她的影子。”

叶裳挑眉,“你就那么想看苏府小姐?”

陈述无聊地说,“好奇嘛,传了这么久她的名声,但至今未见,实在吊人胃口。”

叶裳轻哼,“不见最好,否则,你怕是会被她揍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陈述立即说,“不至于吧?我又不招惹她,她还能蛮不讲理?说打人就打人?”

叶裳道,“那可说不准,她不是喜欢打架吗?据说时常将她三个兄长揍一顿。”

陈述顿时欷歔,泄了一半好奇,“太泼辣的女人确实不好。你和许云初都不乐意娶她,太后和皇上即便一心促成,估计也拗不过你们。只能给她另择婚配,京中这些子弟们,也都数得过来,我们也都认识。不知道她会嫁给谁?”

叶裳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一行人回了京城后,叶裳等人各回各府,晋王则是连家门都没进,带着卿卿匆匆入了宫。

自从得知太子中了无伤花,皇帝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但怒归怒,恼归恼,气归气,恨归恨,这些情绪积压到一定地步时,再听说叶裳已经求得了解药,救了太子,太子人虽然无性命危险,但的确自此后再不能人道了,皇帝收到冯盛的密报后,听说太子得知后十分平静,他也奇迹地平静了下来。

太子出事,除了少数几个人知晓,未闹出大动静。

皇宫内这几日一切平和,朝野上下也难得平和,太后以及闭门反省的皇后和月贵妃也都没什么动静。京中上下无喧嚣无吵闹,也没出什么大事儿。

京城各府的家眷们因灵云寺大做法事,几乎走空了一半,相较于灵云镇和灵云寺的热闹,京中真是平平淡淡,最近几日,水花都没激起一点儿。

晋王匆匆进宫后,皇帝没在御书房,而是在后花园。

皇帝听闻有人禀告晋王入宫了,便挥手召见。

晋王带着蒙着面纱的卿卿,匆匆赶到后花园见皇上。

后花园的轩湖水榭亭台内,皇帝独自一人坐着,身边无侍候的妃嫔宫女,只有一个小太监,给他打着蒲扇,扇着风。

晋王到了亭台后,给皇帝见礼。

皇帝随意地摆摆手,“王叔免礼。”话落,扫了一眼垂着头不声不响地跪在亭外玉石地面上没跟着晋王进亭内的卿卿一眼,问,“晋王叔怎么带了一名女子来?她是何人?”

晋王连忙道,“她是与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之案有关的涉案人,卿华坊的头牌,卿卿。”

皇帝“哦?”了一声,“沉船之案查出结果了?”

晋王摇摇头,愁眉不展地说,“此事非同小可,还未查出结果,只是查出些皮毛,老臣觉得先回京来禀告皇上,再做下一步定夺。”

皇帝摆摆手,让他坐下说。

晋王坐在皇帝对面,将他前往灵云镇,先去查了卿华坊,又去查了东湖方圆一带的百姓,叶裳又给他送来卿卿,他又去找了凤阳,等等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当然略过了叶裳有关卿卿的话语。

皇帝听罢后,蹙眉,看着亭外的女子,“你是说这卿卿,是叶裳送去给你的?”

晋王点头,沉声说,“他被救后,顺带救出了她,便一直藏着,怕被人灭口,知道是我查案,便急着将人送去给我了。”

皇帝寻思片刻,道,“这么一个女子,有谁会对她灭口?毕竟要杀的人是叶裳。”

晋王摇摇头,低声说,“皇上,这女子是卿华坊的头牌,去年卿华坊沉了一艘船,牵涉到了她,是东宫出面压住了那件事,保住了她。如今,叶世子之案又牵涉到了她。虽然这两桩案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