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占地瞧着挺宽敞,但仔细一看却仅有二三十户人家,房屋零零散散的四散分布,只有村中央有少数几户房屋紧密相接。

    离她最近的大约是村尾。

    房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处,且屋子瞧着也都不大好,其中两户还是低矮单薄的茅草屋,外边用竹片扎着简易的篱笆围成院子。

    离远一点的地方,房屋院落密集了些,不但屋子是青砖黑瓦筑就,房屋占地也宽敞了许多。

    且那一片的屋子都顺着村中蜿蜒的道路,一户挨着一户坐落。

    周围还分布着片片整齐农田,形成一幅阡陌交通,悠然的农家田园风光。

    此时有好些农田在日光的沐浴下金灿灿的,饱满的谷穗压得枝头沉甸甸的低垂着,看来今年是个丰收的年头。

    村中的河岸边还有一块宽敞的平地,一棵高大的树木矗立其中,枝干茂盛,郁郁葱葱。

    远远的瞧着像一把撑开的大伞,树下还围坐着许多人。

    秋霜躲在半山腰,远远的就能瞧见或在田间劳作,或聚众闲谈的人。

    她心中对他们悠闲自在的生活有一瞬间艳羡。

    可转瞬便摇了摇头。

    土里刨食的,哪里说的上悠闲?

    日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却不一定能凑齐徭役税赋的银钱。

    若年头好,丰收了,还能有些盈余。

    可若遇到灾年荒年,全家老小都得勒紧裤腰带喝水饱。

    不过是靠天吃饭罢了!

    这样的,日子不适合她。

    更何况在村里生活,也得去衙门落户,她现在要是冒头出去,那和自寻死路没什么两样。

    想清楚后,秋霜又继续看了看村里的地势和先前那俩人下山的路,确保牢牢记住后,她才转身回山里,循着来的印迹往回走。

    这会儿正大白天,不适合出手,还是先回去山里躲着休息一番,待天黑以后再行动。

    秋霜回到山洞时,两只小狼崽正趴在母狼怀里吃奶,发出细细的声音。

    瞧见她的身影,原本正在给崽子舔毛的母狼,看了眼死了好一会儿的野鸡,然后朝她低低嗷呜一声。

    秋霜见状,认命的开始收拾野鸡,然后生火烤鸡。

    她一边忙活,一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你往日吃的是什么,好好的一只狼,怎地如今吃野鸡都要烤熟了才行?”

    秋霜想不通。

    不过她私心觉得,这只母狼,如今好像是把她当做了看孩子的嬷嬷,和做饭的伙夫。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前日那只香喷喷的烤鸡就不该分它的!

    秋霜扼腕叹息,有几分后悔的意味。

    不过她脑海里虽有各种或新奇或奇怪的念头划过,但是并不耽误她手上的动作。

    眼下她烤鸡的功力已经很是成熟,再也不会如第一次那般,把好好的野鸡烧成一团黑炭了。

    不过到底条件有限,她便只能往简单的做。

    先连皮带毛的把鸡脱了个光,而后掏空内脏清洗干净,用大大的树叶层层包裹。

    接着又用水和了一摊稀泥,涂抹在最外层,最后才丢进火堆里。

    不仅如此他,她还把一路上收集到的,带着各色滋味的佐料塞进了掏干净的鸡肚子。

    这样烤制的鸡肉,因着放了许多喷香的佐料,再加上有树叶和泥层的包裹。

    不但闻着鲜香味美,一口咬下去更是汁水四溢,不但秋霜自己吃着美味,连那一大两小的狼都喜欢的紧。

    不过如今两只小狼崽子大多数时候还是由母狼喂奶哺育。

    因此,这刚烤好的鸡肉,便一半填了秋霜的五脏庙,另一半则被母狼吞吃进了腹中。

    看着地上的鸡骨头,秋霜壮似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哦,这才多长时间,少说都已经有二十只野鸡,填了我肚子。”

    没办法,野鸡这种东西,在山里算是最寻常且最容易捕捉的了。

    最主要是,只要处理得当,这吃起来味道也很是不错。

    唯一可惜的,大约就是没什么盐味。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总不可能叫她为了一罐子盐,特意跑到山外边去吧!

    因此一路上她便只能强忍着恶心,生吞了不少动物血液,借此补充些许盐份。

    如今日日吃没加盐的食物也有个把月了,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这股异样。

    一人三狼吃饱喝足,就开始在山洞里打盹。

    再醒来时,天已经暗了。

    秋霜嘱咐赖赖看好孩子,就带着东西又沿着白日里记住的路,开始向山下走去。

    山林里的夜晚大多相似,虫鸣鸟叫萦绕不散,清冷的月光透过层叠的间缝隙洒在林中,这便是夜晚唯一的光亮。

    秋霜小心的一边走,一边躲避着身形。

    虽然如今已夜幕降临,但她还是担忧万一夜半遇到人,会暴露自己。

    今晚夜色尚好,月光照在地上像覆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连带着夜晚的光线都明亮了许多,也极好方便了她查看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一路躬身摸索到了山脚下。

    离她最近的一处房屋,就在前方几十丈外。

    瞧着虽不远,但是眼前地势开阔,没有遮挡。

    若她此时贸然露面,但凡有个人出门看过来,就能把她抓个正着。

    秋霜想了想,决定换一家,于是又沿着山脚下的灌木丛悄然挪动着。

    好一会儿后,才摸索到了另一户人家后边的竹林中。

    晚风吹拂,林子里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秋霜顺着竹林边的田坎,一步步朝那户人家走。

    没多久,她就听见了屋里的说话声。

    “娘病的越发严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到收成的时候。”是一道闷闷的男人声音。

    男人心里万分担忧,可一时却无能为力。

    田里不收成,根本没有银钱送老娘去城里医治。

    他娘这病已经持续好长一段时间了,先时他还能跟乡亲们借些银钱应急,可一连几回后,便再也没人愿意借他。

    眼下他只能指望着田里那点出息。

    男人的话说完,声音安静了几息,随后秋霜便又听到说话声。

    “若不然……我还是回娘家再去借借银钱吧?”女人试探的问。

    “唉,算了吧,你娘家也不容易,咱们村里同宗同族的都不愿意在这事儿上再伸手,想来你家娘家兄嫂也是极不情愿的……”

    男人声音低落,是已经被拒绝过许多次后下意识的不抱有指望。

    “那该怎么办……”秋霜听到女人茫然的低问。

    屋内寂静了下来,过了好久才又响起了声音。

    “也不知,他们说的那道通缉令是真是假?”他话里有几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