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秋霜耳朵霎时竖了起来,等了好久终于听到她关心的事了。

    “通缉令?”妇人跟着说了一句,而后恍然道,“你说的是昨日村长家传开的消息?”

    “你说这会是真的吗?”男人没有回答她,反而继续追问,“一个女人,真的能值一百两银子?”

    他的言语忐忑,似乎很想相信但又不敢相信。

    “这,这我如何晓得……”女人声音也不确定的犹豫着。

    “昨日他们在村长家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说着好玩的,也没听仔细,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只晓得说是县里贴了通缉令,要花赏银一百两抓一个女人。听说那女人,还是奉京城什么侯府的丫鬟。”

    那男人自顾自的讲着,又不解的问,“可好端端的抓一个女人做什么,一个丫鬟哪里值一百两呢?”

    他也不是没听说那些卖儿卖女,或自愿卖身为奴的,可能卖出十两八两的就顶天了,哪里会有百两的天价?

    反正他从未听说过。

    但村里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又言之凿凿很是笃定,好似那银子都摆在了官府门前,只等人去领。

    那女人听了他问话,想了想,答道:“即是县里贴了通缉令,想来这事儿应当是真的。平时里他们虽喜欢说大话,但不至于乱传官府的消息吧?”

    “那也说不得准,这消息最初是村头周二小子带回来的,他成日无所事事,最喜欢到处晃悠,又油嘴滑舌的,他的话,能有三分真便算他实诚。”

    “不是说官府贴了通缉令么?便是他说假,顶多也是在事情缘由或是赏金数额上,这事儿应当不是他胡乱编造的。

    否则,村里人一进城,他说的谎岂不是就戳破了?他也是个要脸面的,应当不止于此。”

    且这还是和官府有关的事,那周家二小子没这胆子。

    “你说的也是。”男人点点头,“可咱也没瞧见过那通缉令,也不知道到底是啥情况。要不……要不明儿个我一大早去县里再打听打听?”

    他说的有些犹豫,但又忍不住被那高达一百两的赏银吸引。

    哪怕没有一百两,有五十、三十,甚至是十两,也足以解他们家的燃眉之急。

    虽说他不识几个字,但这种引人注目的事情,应该少不了有人谈论吧!

    “哎,我看行。”那女人想了想顺着男人的话应声,随后叹了一口气,又道,“只能如此了,若真好运能得了那一百两赏银,那娘的病就有得治了……”

    若真有了一百两,不但能治好婆婆的病,他们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这虽然是奢望,但也是他们眼下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夜深了。快些睡吧,明个儿天不亮我就去城里打听打听!”

    先要确定这件事的真假,他们才有盼头。

    至于人能不能被他们抓到?

    他们心中仍旧藏着奢望。

    万一老天开眼呢……

    屋内夫妻俩说着话,心中各有各的担忧,却不知自家屋后半丈远的茅草堆里藏了个人。

    他俩黑暗中的低声交谈,就这么被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听的真真切切。

    秋霜静静的听着屋内的声音,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直到屋内逐渐响起了鼾声,她才有下一步动作。

    悄悄的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她才踮着脚步沿着墙角根儿走。

    一边走,还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生怕被附近谁家起夜的人发现了。

    今日刚傍晚她就赶着下山,是有两桩事。

    一则是想打听更多消息。

    她连日来摸黑在深山老林赶路,步子早就练出来了。

    再加上天色刚暗下来她就出发,因此她到村里时,还不算太晚,正好是大家入夜后无事闲聊的时候。

    关于她的通缉令,那可是价值一百两银钱,这对于普通农家是很大一笔银钱。

    她心中早就猜测村里人家会私下议论。

    只是她也不确定。

    因此原是想着能再打听些外边的消息最好,要是打听不到,也不算太要紧。

    反正最重要的消息,她白日在山里时,已经通过那俩砍树的男人闲谈了解到了。

    这下山的第二件事么,则是她想置借着夜色遮掩,到村里的人家换些两身衣衫。

    她身上还有从那解差身上拿的两个荷包,里头有不少银钱。

    有银票银锭,也有不少铜板和碎银角。

    秋霜初初看见时便猜测,这些银钱应当大多数都是杨家人贿赂那领头的解差的。

    不过,如今都到了她手里。

    瞧见这笔还算丰厚的意外之财,她也不后悔那时放弃回去拿藏的东西了。

    再者说了,除了她以外,也没人知道那处藏着东西。

    大不了等日后她寻到了脱身之法,再回去取就是了。

    她虽没仔细看过那藏着的东西,但却知道应当是值不少钱的。

    那荷包轻薄,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银票和往日侯府主子打赏下人们用的金叶子!

    算了,先不想那些了。

    且不说往后,只说眼下。

    她虽有钱,暂且却无处花,她便想着自己私下里摸黑到村里人家置换一番。

    眼瞧着就要入秋,多的不说,这衣衫得准备着。

    哪怕没有袄子,多几件夏衣覆体,也好过硬生生挨冻。

    所幸秋霜运气好,她来的这户人家那竹扎的篱笆院里,竹竿上正晾着几身衣物。

    随着一阵风来,那衣衫便轻轻在夜色中飘荡。

    她仔细看了看,有两身是妇人衣衫。

    一身是粗布麻衣,一身稍微好些,是棉布所做。

    秋霜手脚利索的翻身进院,几个大步上前就把竹竿上的两身妇人衣衫拢作一团。

    接着她掏出怀里提前拿好的一小块碎银,放在撑着竹竿的地上就准备离开。

    忽的余光注意到一旁的灶房并未落锁。

    她目光扬了扬,觉得自己惦记好些日子的食盐,今儿兴许也有着落了。

    于是转眼她便捡起自己刚刚放下的那小块碎银,警惕的看了看正房的茅草屋,而后小心的往低矮的灶房走去。

    她借着风声推开微掩着的灶房门,屋外的月光顺势洒了进来。

    秋霜借着月光快速扫视,却发现这灶房着实简便的可以。

    不愧是她白日里观察到的,村尾最贫穷的两户人家其中之一。

    她原是想着贫苦些的人家,定然没有多余的吃食养狗看家护院。

    如此一来,她才能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换走东西,但她这实在没想到这户人家会穷到这个地步。

    怕是老鼠都不会来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