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想法,只能想想。
胡子拉碴的老者已经走了,这顿饭钱,必须他自己想办法。
叶长青送走了人,回到座位上,见华望山还没有动筷子,有些不解:“怎么不吃?”
好吃!
华望山夹了一筷子面条,味道确实不错。
但……他哪有心情吃啊,他在琢磨一会儿怎么付账?
饭店里的客人陆续离开。
只剩下叶长青和华望山两个人并排坐着吃饭。
叶长青扒开蒜皮,给华望山碗里扔了一个,然后又给自己剥了一个蒜瓣。
开始大口吃面。
他吃饭很快,有些风卷残云的那意思,一分钟就把一碗面吃完。
把筷子放在碗上,端起温热的面汤,一饮而尽。
放下面汤碗。
叶长青见华望山还看着那碗面发呆,笑着道:“吃饭了,这顿饭我请你。”
华望山摇摇头:“那不行,你救了我的命。
这顿饭必须我请。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叶长青无语,吃一碗面而已,怎么就扯到忘恩负义上了。
这太牵强了吧。
觉得是时候说出来意了。
“其实我是医门中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
救你是赶巧了。
所以不用提放在心上。”
医门?
华望山听到这样两个字,眼睛瞪得溜圆。
盯着叶长青看了许久,才开口:“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医门中人?”
叶长青有过几次经验,他直接亮出了錾龙戒:“这个可以说明我的身份吗?”
说话间,他直接把手伸到了华望山面前,让他看仔细。
华望山托住叶长青的手,仔细地观察,许久之后,沉默了。
叶长青不知道华望山见过錾龙戒没有。
如果见过,一切都好办了。
如果没见过,他就比较麻烦了。
他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华望山给出结果。
可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华望山老眼之中,泪水盈盈,看着錾龙戒不停地摇头。
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我……我对不起……我没脸见到这枚戒子。
我是个废物。
我是个废物啊。
呜呜呜…………”
叶长青知道他是认识錾龙戒的,可是他突然这么一哭,顿觉束手无措:“别哭行吗?
有话咱慢慢说。”
饭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看到华望山哭泣,两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站在不远处看着。
啪~
华望山非但没停手,抬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我废物,我没用。
手握《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如此神圣的医典,却连行医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抽自己耳光。
叶长青见状,一把拉住呃华望山的手:“老人家,别打了,这事不怪你。”
华望山哭得更加伤心:“就是怪我,你不要为我开脱。
我空有一身医术却疯了几年,成了一个笑话。
呜呜呜……
身具医术却不能行医救人。
反而发疯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叶长青看得难过,但这事不能怪他,西医在某些人的策划下,在各方资本和天下各国势力推波助澜之下。
如决堤的滚滚洪流。
浩浩荡荡而来。
任何挡在洪流面前的个人。
都是螳臂当车。
下场就是成为成为粉末!
但这些话,没办法跟华望山解释,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话宽慰老人家:“你已经很努力了,我看到你一屋子的全是备考的资料。
就知道你尽了最大努力。
但时运不济,不要苛责自己。”
华望山泪眼婆娑地摇头,他还是不认同叶长青的说法:“别为我解释了,就是我无能。”
叶长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说出来意:“我来找你,是为了拿回《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还有八百丰碑。”
要去回去?
华望山脸色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点点头:“是该拿回去,放在我手里,就是暴殄天物。
不过……”
说到这里不说话了。
叶长青听到后面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子。
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想拿回《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和八百丰碑,要再起波折。
赶紧追问一句:“不过什么?”
华望山拿起桌子上的抽纸,擦了擦眼泪,颇为遗憾地道:“不过医书和八百丰碑不在我这里。
在我弟弟那里。”
你弟弟?
叶长青长吁一口气,他最担心的是医书被人捷足先登。
现在知道,医书和传承物都在自己人手里就好说。
“那你带我去拿吧。”
华望山脸上表情复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我和我弟弟闹掰了。
我说过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现在……”
说到这里他皱眉不语,看起来不愿意去见他弟弟。
叶长青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听人说,你疯了之后,你弟弟带你去京都治疗。
证明他心里有你这个哥哥。
有时候弟兄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
不要这么固执!”
“有这事?”
华望山有些吃惊,疯了之后,许多事情都没有记忆了。
叶长青正色道:“你们村上人说的,我给咱治病时候,他们说你弟弟带你去京都找名医治疗的。”
哼~
华望山冷哼一声:“爸妈死得早,我从小把他带大,给他盖房娶妻。
算他有良心!”
叶长青心中还是不踏实:“你能要回来医书和八百丰碑吗?”
华望山冷声道:“以前都是我不搭理他。
他提礼物来看我,我直接就把礼物扔出去。
我说过一辈子都不会认他这个弟弟!
但现在为了要回《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我就去找他一次!
我告诉是你!
只要他还活着。
就必须把医书给我。
否则我大耳光扇不死他!”
叶长青听他说着这么自信,悬着的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
等华望山吃完了饭,他出钱结账。
然后驱车带着华望山去找他弟弟。
根据华望山的说的,他弟弟叫华望川,住在松江市内。
而且是在枫叶苑这种高档的别墅区。
路上,叶长青想了解一下他弟弟的情况:“你为什么对你弟弟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吗?”
华望山本来默默地坐着,情绪低落,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情绪变得暴躁起来。
骂骂咧咧地道:“提起这事我就生气。
欠打的混账东西,反了天了,列祖列宗的人全被他丢光了!”
叶长青见华望山情绪激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不该提这事。
正想着找一个新的话题,转移华望山的注意力。
华望山像是发泄式的骂道:“那家伙就不是个东西。
我为了他耽误了结婚,后来时间长了,就彻底没了结婚的念头。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我行医挣的钱,全都给了我弟。
我怕自己死了,医术失传,把一身的医术都传给了我弟弟和三个孩子。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和八百丰碑也给了我弟。
想着让他们成为一名悬壶济世的医生。
结果呢,他的那三个孩子都出国了,去东瀛了。
在那里给那些狗日的救死扶伤去了。
我爸爸之所以死得早,就是因为抗战时候,身体里有弹片没有取出来,早早地死了。
东瀛人就是杀父仇人!
那些兔崽子不想着报仇,竟然给他们做贡献去了。
全他妈的是不肖子孙!
不肖子孙!
草了!”
华望山越说越激动,口中咆哮怒骂声音越来越大。
甚至身体都在颤抖。
情绪已然失控。
叶长青总算是听明白了,难怪老爷子这么生气,单身一辈子,养大了弟弟,培养了弟弟的三个孩子。
他们却去为杀父仇人服务去了。
这他妈谁忍得了。
华望山越骂越激动:“华望川,就不是个好鸟。
别墅买了,房车买了,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非要送孩子出国,说什么出国自由,出国更有前途,出国中医更受欢迎。
我怎么劝都不行,真是脑子中邪了。
也是华家倒霉,出了一个这么个玩意……我死了都没脸去见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