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金钏真跳井了(1 / 1)

却说荣府里原本有四个总理家事的媳妇,如今赖大家的和吴新登家的已经都被收拾了,剩下的两个里头,林之孝家的无论是年龄、资历都比单大良家的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只可惜,当初在贾琏抓赌的时候,林之孝家的耍了个小聪明,没有当机立断站出来管事,生生错过了升任领头管家媳妇的好机会。

如今在林之孝家的、单大良家的、单大良家的侄女茜雪这三个管家媳妇里头,贾琏故意不置可否,看似让她们各司其职,其实是暗中观察。

原来被宝玉撵出去的丫鬟茜雪,如今已经嫁给了荣国府买办大总管李贵,才十八岁就成了荣国府的四大管家媳妇子之一,不知让多少丫鬟羡慕眼热。

而更让丫鬟们羡慕的,是如今的家主贾琏发过话,叫众人仍旧称呼她“茜雪”,而不是“李贵家的”。

这样的殊荣,就愈发显得茜雪这个管家娘子与众不同,很得贾琏另眼相看。

茜雪和李贵夫妻两个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自然对贾琏是相当的感恩戴德,做事当然也都是极为认真。

之前贾府的采买之所以是肥差中的肥差,是因为采购环节里存在各种回扣腐败,潜规则比比皆是,人人雁过拔毛,人人能贪就贪、能黑就黑。

贾母年纪大了,已经退休不再管事。

贾政“素性潇洒,不管俗务”,除了看书下棋,就是跟清客聊天,是标准的“甩手大掌柜”。

王夫人能力不足又暗藏私心,只信任自己的陪房,早先更是联合王熙凤用月钱私放印子钱,甚至为了存私房钱不惜贪赃枉法。

贾家设置买办,是为了通过集中采购的方法来减少单独购买的麻烦,同时集中采购量大,也便于讲价,本来是个既有效率又能节约的好方法。

可问题就出在了贾家的管理出了大问题。

负责买办的人一旦成了硕鼠,各种以权谋私、各种以次充好,各种中间赚差价。

而贾府里不光主子们个个养尊处优,就连丫鬟也跟着一起大手大脚,搞得贾家四下里都在“漏水”,直至把家里的老本都快啃光了。

直到如今荣国府换成贾琏做了家主。

贾琏看明白了荣府财务管理上的大问题,直接抓住了“管钱先管人”这个关键。

做事认真有条理、又对贾琏感恩戴德的李贵当上了买办总管,有了家主贾琏做背书,李贵首先就大刀阔斧地堵住了各种采买的漏洞。

贾府又经过了贾琏那一番“查贪”的大清洗,几乎挖掉了所有的“老鼠窝”,更将胆敢不彻底坦白的奴才都送去了辽西垦荒,吓得其余的奴才哪里还敢再跟贾琏对着干?

所以如今贾家各项采买来的东西都比原先还好,花销却比原先大大省俭。一个月下来,给贾琏一报账,竟然还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很令贾琏满意。

可就是这样,茜雪还总是嘱咐李贵,千万要盯着手下的人,要记得贾琏说过“一定要加强监管,好的要赏,坏的必罚”的话。

李贵对温柔体贴、持家有方的茜雪十分满意,每每听她说起,不仅不觉得唠叨,反倒觉得茜雪是懂得感恩之人。

.

茜雪刚刚在金银器皿库房清点完了金银家伙,迎头就遇到了从大观园里出来的贾琏,便赶忙上前行礼。

贾琏本来正低头急走,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去找鸳鸯去救金钏的事情。

《红楼梦》原文里说金钏儿给王夫人撵出去之后不久跳井死了,可并没说金钏儿给王夫人撵出之后到底是多久跳井死的,一天?两天?还是几天?

此时一见茜雪,贾琏眼前一亮,登时便大笑道:

“好!就是你了!”

茜雪给他说得莫名其妙,愣了愣,才道:

“二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贾琏急问:

“你可认得金钏儿家住在哪里?赶紧领我去。”

一听说贾琏要去金钏儿家,可是让茜雪吃惊不小:

“二爷也听说太太撵金钏儿的事情了?二爷这会子去她家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就行了。”

贾琏一摆手,拔脚领头就走:

“你既然认识她家,那就赶紧领我去,有什么话,咱们这一路上说。”

.

茜雪本是个温吞水的性子,此时跟着贾琏的脚步,也不由走得极快。

只是她心里很有些不解:

金钏儿被撵出去,确实是桩糟心事,一向性子活泼、心性要强的金钏儿难免要伤心难过。且她老娘白老儿家的是个尤其嘴碎的,闺女被主子撵了,自然觉得丢人,少不得要埋怨、数落金钏儿。

自己作为和金钏儿一道儿长大的闺中密友,去她家劝解劝解,实属应该。可琏二爷这么急急火火地赶去她家做什么?这……

出了荣府后门,转去西廊外,这一路倒不算远。

谁知二人才刚刚走进甜水井巷,远远就看见有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正背对着巷口这边,站在井台旁,似乎是一直朝井里瞧。

茜雪一眼就认出那是金钏儿,口中不由低声喃喃了一句:

“这丫头又淘气,怎么在在井边上玩,这多危险……”

话还没说完,就被贾琏一把捂住了嘴,同时在她耳边小声道:

“别出声!一旦惊了她,万一真掉下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别人不知道,贾琏知道,此时的金钏儿是真会跳井的。

看茜雪连连点头,贾琏这才松开手,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朝金钏儿靠近。

.

眼瞧着离金钏儿只有十几步距离了,忽听得旁边一处房子里,传来一个年长女人烦躁的骂声:

“金钏儿!你个死丫头死到哪儿去了!

叫主子撵回家来你还不消停,又浪到哪里去勾引汉子去了?

你瞧瞧你妹妹玉钏儿一向规规矩矩的,哪像你这般不要脸?

你说说你,有好日子不好好过,竟然叫主子大嘴巴抽在脸上骂‘小娼妇’,你叫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我做了十年寡妇,清清白白好门风,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小浪货!

太太那可是菩萨似的人物,天天吃斋念佛,从来都惜老怜贫,不是给佛祖烧香,就是添香油给布施,这样的好主子,竟然都容不下你,你说说你得下贱到了什么地步!”

那金钏儿给骂声惊得浑身一阵哆嗦,忽然双手一捂脸,一头就朝井里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