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茜雪吓得捂脸大叫,惊得树上的麻雀瞬间四下里乱飞。
金钏儿是一头扎进井里的。
这口水井不过是巷子中的小井,井口的净直径还不足二尺,人扎进去,就是头朝下直入井中。
别说后面的人赶下去救人,就是金钏儿自己入水之后改了主意不想死了,都不可能在京里转个身子让自己的头再朝上浮出水面。
这他娘的还真是个寻死的“绝地”,都不带有卖后悔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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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
在这一瞬间,贾琏什么都忘了,整个脑子里就想着一件事——救人!
思想越单纯,速度就越快。
贾琏的身子像豹子一样迅捷,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扑到了井台边,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想怎么救人,双手就已经在最后的一刹那,抓住了金钏的一只脚。
幸亏金钏儿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贾琏这才能抓住了她的一只脚,将她提在了井口处。
两手提住几十斤的重量还不算难事,可想要把一个头朝下的大活人从井里倒提出来,那可就并非易事了。
贾琏死死拉住金钏儿的脚,朝着茜雪骂道:
“叫叫叫!叫你奶奶的叫!
赶紧过来帮忙啊!我要是抓不住了,一个手松,她这人可就没了!”
茜雪挨了骂,这才似乎是明白了过来,像一只受了惊的鸭子,张着两手冲过来,手忙脚乱地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贾琏赶忙道:
“快抓住她另外一只脚啊笨蛋!”
茜雪就是因为从十五六之后,身材越来越长得高大,身形也越来越壮实,所以才不得宝玉看重。
可此时,倒也万幸茜雪是个壮实有劲儿的女孩子,才能帮着贾琏把头朝下的金钏儿从井里给倒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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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你们救我干什么!”
被好容易救下来的金钏儿竟然是并不感激贾琏和茜雪,反而捂着脸跺脚大哭起来。
她母亲白老儿家的闻声也从屋里赶出来,正看见金钏儿被从井里提出来的一幕,登时又羞又恼,冲上来照着金钏儿的脸就是狠狠一个大耳刮子,咬牙骂道: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叫主子赶回来还不算,还要在家门口寻死,你是真不怕丢人现眼啊!
如今那府里私底下都说你勾引了宝二爷失了身子,你说说以后还有谁肯要你!
你寻死也死远些,死在家门口,还脏了这一口甜水井,这周围几条胡同的人还不都要戳咱家的脊梁骨骂啊!”
贾琏一皱眉。
这白寡妇对自己的亲闺女都一口一个“娼妇”,一口一个“不要脸”,说话可真够歹毒的。
可贾琏自矜身份,不愿意和一个下人对嘴,便朝茜雪道:
“你去给她讲讲道理。”
茜雪一见白寡妇打金钏儿,便赶忙冲上来护住了金钏儿,此时听贾琏发了话,立刻上前道:
“这是什么话!
太太怎么说金钏儿,咱们做下人的管不了,可我在宝二爷屋里伺候了七八年,宝二爷是个什么性子还是清楚的。
这府里几百个丫鬟,但凡有些姿色的,他都喜欢,哪里要丫头去勾引他?
府里有些没起子的人,没事还乱嚼舌根子呢,你自己的闺女到底是个什么人,你这个当娘的心里还没数儿么?
她们或是混账不说人话,或是不怀好意乱搅和,你也跟着一道儿坑自己的闺女不成?
金钏儿有个好歹,你这寡妇脸面上就有光了不成?
还叫她死远些,怕她脏了井,你这也是人说的话?”
贾琏暗暗点头,这个茜雪不是那等伶牙俐齿型的,但心里不糊涂,说出话来,也是头头是道,以后也是个有前途的。
茜雪和金钏儿自小儿玩到大,白寡妇认得,只是如今茜雪做了管家媳妇子,白寡妇自然不敢得罪。
她方才只顾着和金钏儿发火,此时才看清救下金钏儿的,乃是荣国府里的琏二爷,登时吓得赶忙跪在地上,朝贾琏连连磕头:
“琏二爷贵脚踏贱地,唉哟都是我方才瞎了眼,求琏二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跟我一个老寡妇一般见识。”
贾琏不想跟她废话,便一摆手:
“你起来,赶紧扶金钏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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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钏儿的家里,比贾琏预想的要好得多。
小院虽不大,房子也只有正房三间和两边厢房,可到底是独居的整院,且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看来在贾家做了几辈子奴才的人家,还真是只凭月钱就能过上京城里小康水平的富足生活。
贾琏让茜雪扶着哭泣不已的金钏儿进到屋里,看金钏儿手臂上有好几处擦伤,便朝白寡妇吩咐:
“你去买些药来。”
白寡妇去后,茜雪拉住金钏儿,跺脚道:
“你也忒傻了!这才多大点儿事情,你就要寻死?可不是叫那起子人更笑话你了!”
金钏儿扎在茜雪怀里哭道:
“茜雪姐姐,我给太太撵出来,以后还有什么脸活着?我是真真儿没有活路了。”
茜雪虽然不是个口舌伶俐的人,但如今已经是嫁了人的,自然不似金钏儿一般羞涩,说话自然直白:
“你糊涂啊,有什么没有活路的?难不成你真是对宝玉动了心?”
“我……我……我还犯不着为了他死。”
金钏儿急得立刻抬起头,咬咬牙,还是说出心里话来:
“打小儿就都是这么说说笑笑惯了的,说心里一星半点没有想着能那等事情,也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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